老法医夜谭(八)-小笛事件之谜
不吉利的预感
「光子与民子,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到平松先生那里去玩,已经是两天啦!……」
洗完了衣服,山川吉子(四二岁)就穿着平常衣服,到离约百公尺远的平松小笛(四五岁)家去,是快到晌午时分的十一点半左右时间。平板家的门很好开,但那一天特别难开。她心中纳闷,绕到後门去。她们家跟平松家是亲戚,一点不必客气, 就打开後篱笆门又绕到玄关口。
「小笛!小笛!」
她扬高声音叫了两声,里边静悄悄毫无回响。亦关的门是关着。吉子更加的奇怪,到邻家去探问,但小笛她们似乎也没有外出的迹象。吉子又再度回到小笛家的门前。
她从玻璃窗户往里窥视。蚊帐吊着,连电灯也还亮着哩,吉子感到不吉利,背後若有一阵冷飕飕的感触走过。
听到邻家的报讯,从附近派出所来了个羽山警员,已是下午一点时分,羽山警员用脚踢开前院子的玻璃门,踏进屋里一步,立刻为里边的惨象所怔住了。
一九二五(大正十五)年六月三十日,在京大农学院後面的白川西汀所发生的渗案,一般人所称的「小笛事件」,就这样被揭开了。
立刻开始侦查。
四叠半房间有小笛的养女鹤代(十七岁),六叠间有山川吉子的女儿(五岁)与民子(三岁),跟鹤代一样,被毛巾勒死。小笛在走廊门上把脖子吊在和服带子的圈子里气绝死亡。换句话说,鹤代、光子与民子被人勒死,而小笛则上吊死亡。
鹤代尸体旁有五张名片。其中两张是以前在小笛家住的谷川庄三(二五岁)的,其他三人是谷川的友人。桌子上有遗书,遗书内容很简单,是该杀死了鹤代等三人,最後小笛与谷川二人要同死。令人纳罕的是遗书,另端有谷川与小笛的连署,还 郑重其事盖了章。
检察官们更深一步的调查,发现小笛似非自杀。那是从小笛的尸体发现的。用和服带子吊着的小笛的喉骨下面有很明显的两条勒痕。
下方的勒痕呈V型,以喉骨下头为顶端,走在脖子左右,那里有很明显的皮下出血现象。另一条勒痕在较上面的地方,有吊带的痕迹,呈苍白色。
被认为是伪装自杀
小笛的脚下摆着火钵与砧板。还有弄破的纸门。检察官马上推测是伪装死者站在火钵上面砧板而上吊自杀的。也就是说小笛是被人杀死了,然後弄成自杀的样子。侦查单位立刻紧张了起来。
尸体的鉴定,委托京大法医学教室的小南教授,侦查当局首先是找遗书里边的可疑男性──谷川庄三的行踪。
一般说来,他应该在小笛家一同自杀才对,却找不到他的人。刑警们听到一些消息,据说谷川在京大就读时候一直在小笛家借宿,跟小笛有不寻常的关系,到最後不仅跟小笛有关系,甚至跟小笛的养女鹤代也发生了关系。尸体被发现的三十日 的四天前──廿六日,有人看到谷川曾来过小笛家。因此侦察单位推断是谷川干的,立即派干员到谷川的现住所神户去。
到达神户的刑警很快查出了谷川的行踪。谷川在廿六日的确离开了神户,而於廿八日中午时分才回来。廿八日他照常上班,发挥了处惊不变的精神。侦察单位请他到京都的办案中心约谈。
虽经刑警们严厉的审讯,谷川一味的否认,对於小笛的关系,他就无隐瞒的吐露出来。
他说他是被小笛诱惑而发生奸情,然後还落入小笛的圈套,也跟鹤代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。大学毕业後在神户就职,小笛仍紧追不舍,只好每周末都到京都住在小笛家,礼拜日傍晚或周一早晨才又回到神户去。这次也是廿六、七两日在小笛家 住宿,廿八日早上才回到神户来。同时最近已有结婚对象,想跟小笛清算孽缘,但为小笛所拒绝……。
侦查单位断然认定这是谷川的伪装杀人,严酷讯问,但谷川毫不屈服。这样侦查中心也难免焦急了起来。
「到底小笛是自杀呢,还是他杀,被伪装自杀的呢?」
若是他杀,从周围的情况推想,只有谷川。就在这时,京大法医学教室的小南教授有一份好消息到来。
小南教授鉴定为鹤代等三人是被柔软的毛巾勒死,而小笛也以同样手法被勒死後,才被伪装上吊自杀。理由是小笛的左手与右脚膝盖有创伤,那便是抵抗的痕迹。
两条勒痕是在较下面的地方勒死,而又吊在门框上的痕迹才是上面痕迹。亦即较下的勒痕是生前的,较上的是死後的。小南教授这样下结论。
同窗校友变成辩护人
如此这般,小笛的伪装自杀被确认,当局且判定为谷川所为,立即提起公诉。这「小笛事件」,场所是京都,加上主角们是京大生与房东母女,当时成为热门新闻,舆论对谷川大加攻击,是意料中事。
一方面,有一群人却为谷川的清白辩护。那是谷川京大时代的同窗好友,他们异口同声的说:「从谷川的性质推测,他不是会杀人的人,必定是误解了。」
辩护律师从校友中桃选出来,其中之一便是刚做律师而後来升任为京都市长的高山义三。高山认为本案影响母校声誉至钜,热心的为谷川活动。
第一次公审,不久在京都地院开庭。旁听席挤满了好奇的听众,是该院开幕以来的盛况。检警单位用自信满满的语气读起诉书。在被告席坐着的谷川的表情有些木然,但出人意料的,是相当的明朗的。
高山律师在进入辩论前突然声明要再鉴定,举出大阪帝大的中田教授、九州帝大的高山教授以及着者的老师──东京帝大的三田定则教授等名。换句话说,高山律师认为京大小南教授的鉴定尚有疑问处,请求前者三名共同进行再鉴定。裁判长 认为合理,宣告闭庭。
中田、高山两教授的鉴定书不久送来了,辩方垂头丧气,而检方喜上眉梢。
中田教授认为从小笛尸体的胃判断,死亡时间是廿八日上午三点左右,则对自称廿八日上午五点左右才从小笛家走出的谷川愈为不利。
高山教授的鉴定跟中田教授略为不同,认为要从胃的消化状况确定死亡时间有所困难。不过两教授都认为小笛是他杀後被伪装上吊自杀的。
辩护方都期待东京帝大的三田教授的鉴定。当时三田教授去参加九州法医学会,鉴定书稍迟数天才被送到。他的观点却令辩方雀跃三尺。
三田教授的观点与高山、中田、小南三教授完全相反,他认为是自杀。至次死亡时间,他认为以警察医的资料很难确切判断。
关於两条勒痕,三田教授认是在下面一条痕迹上吊,到窒息第二期引起严重的痉挛,这时勒痕移到上面来。下面的勒痕由於压迫者急速脱开,才有血液集中,引起皮下出血。移到上方後,就那样吊着,所以上面勒痕变成苍白。左手掌与左脚膝 有伤痕是痉挛时身体回转,碰到周围的器物造成的,不能认是为抵抗所造成。
就这样,论争的焦点集中在两条勒痕上面。上条与下条是生前形成的?抑或是死後形成的?这一点成为小笛是自杀或他杀的重要关键。公审形成一片纷乱。
检警方以小南教授等三学者的鉴定书,加上名片、遗书、谷川的婚事等为依据,仍主张谷川行凶。
辩方认为三田教授的鉴定才最合理,把检方所列举的物证一一反驳。并说小笛为了加罪於谷川,才故意把名片散布,并以自书的遗书上列了两人的名字。这一次论争的激烈,至今仍使人记忆犹新。
公审以尖锐的对立下一直僵持。然後,采取绝对攻势的检察官也逐渐软化了,那就是有关问题的焦点──两条勒痕,辩方的主张较合乎道理,换句话说,三位法医学者都没有在上吊的现象里亲眼观察过。
说到三田教授,他与东北大学的石川哲郎博士利用狗做了不少缢死或绞死的研究,对於窒息死了解很透彻,尤其经常观察激烈痉孪时的情况。一九二六年十二月十二日,京都地院终於判决谷川庄三无罪。
检察官立即向大阪高等法院提起上诉。高等法院再委托东北大学的石川教授、长崎大学的浅田教授做鉴定。一个案子动员有六所大学的法医学者鉴定,在第二次大战前後都是空前绝後的。
当时谷川在狱中静读圣经,并祈祷四位死者在天之灵,一直是个模范囚。
一九二七年十一月三十日,第三次公审开庭。两教授的鉴定书被提出。当时的法庭充满令人室息的紧张气氛。两教授的主张与三田教授的主张相同,是自杀论,对於成为的问题的勒痕,认为三田教授的判断,从医学上说是正确的。
这一刹那,法庭上开始骚动,但更使听众哑然的历史镜头发生了,是以前一直站在控诉立场的检察官亲自为被告做无罪的辩论,高山律师更从辩护团席跳出来,跟谷川紧紧的握手 ,就这样拉下了轰动一时的「小笛事件」之幕。
现代畜殖(107~109).六十三年六月第2卷第六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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